台北

有時候會覺得台北是座陌生的城市。
很少聽到有人說「我的故鄉在台北」、「我的老家是台北」，即便土生土長的台北人如我，也只是偶爾想到時會說自己是在台北出生的而已。

每到了年節這種感覺特別強烈。
有一年過年不知道為什麼沒跟著媽媽回去台東老家（她的老家，我沒有老家可言），自己搭上公車想去火車站附近買東西，結果忘了年節店家休息，悻悻然的又搭上公車返回。（我不喜歡過年，這種約定成俗的節日強迫我改變我的生活習慣）

一路上很冷，台北城一如往常的是灰藍藍的一片、雨霧瀰漫，宛如一座沉睡中的大湖。
路上沒有半個行人，所有的店家都拉上鐵門。偶爾有幾張傳單被冷風刮過，呼呼地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中間翻騰。
所有人都出走的空城，寂寞的空城。


即使是減班的公車裡也沒有幾個人，寒氣在窗外撲騰，而車內的人們穿著厚重的冬衣、裹著手在公車暖熱的空氣裡昏昏欲睡。我一直看著窗外，感覺雙眼被外頭的冷冽刺得隱隱作痛。
整座湖中只有這一尾魚緩緩地自街頭滑過。
自在卻無依，沒有歸處的離群的魚。

刺耳的年節歌聲消失了，寂靜無聲的城市。
好像能聽見平穩安睡的呼吸。
睡得渾然忘我，睡得旁若無人。好像這幾百年的喧囂沒能喚醒他，只是讓他更深一層地、更深一層地墜入某個幽暗的夢境。
人們來到這裡、試圖與他對話，但卻從未得到回音。
他猶在夢中，而未曾有人闖入他的夢境。
他允許你、但並不愛你，也不在乎千帆過盡。

所以台北留不住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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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今晚坐在速食店裡從二樓往下看街上的行人，突然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，你們終究要離開那你們為什麼而來。
宛如身處異地，人們在身邊交頭接耳卻無法理解他們的字句，難以融入的話題、不斷的錯身而過，有人喜悅、有人面無表情……

冬天是個令人情緒不穩的季節。